既不複雜也不單純

重回本行的這幾個月以來我有時會想....我能為病人多做些什麼?



早上一台局麻的刀
一位47歲的阿姨因為是第一次開刀，心情上顯得相當緊張
從阿姨躺上手術檯那一刻開始就可以感覺到他的緊繃


急忙拆包、穿衣服、戴無菌手套的我
也只是在做這些動作之前多問一句:阿姨 你還好嗎?


"我好緊張喔"阿姨這麼回答我
事實上，你問十個病人會有九個如此回答
對於病人的緊張，我們通常會有立即又標準的答案回答他們


在我們術前的準備動作到真正的消毒與舖單
這位阿姨至少強調不下五次:
"可不可以打那種讓我睡著的麻藥，我不想感覺到你們在做什麼"


可是因為這台刀只是簡單的外陰囊腫切除，手術過程非常迅速
通常只會採取局部麻醉，全身麻醉只是徒增手術風險



消毒時...
"我真的好害怕喔" 阿姨說
"阿姨你不要怕，放輕鬆，待會我們做任何步驟之前都會跟你說喔"
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這是我們一貫的回答



過程中阿姨不斷表達他的害怕
我們也只是一再的安撫她


"不要怕喔，你放輕鬆，我們在這陪你喔~ "
這話我說到自己都覺得...最好躺在上面的人聽了會心情穩定啦


直到要打麻醉藥的前一刻...
阿姨終於忍不住哭了，而且是哭出聲音的那種哭法。


你能想像一個年屆50的人，在手術台上哭到發抖的樣子嗎?
不是我們不在意他的焦慮，只是....


執刀的醫生必須穩住情緒專注在病灶上

身為刷手的我必須關注上刀狀態，伺機行動
我往往也只能出一張嘴，沒辦法握住阿姨之類的提供安慰

這台刀很趕，流動又必須忙著完成書面作業
他只能把椅子搬到阿姨旁邊坐著，一邊克難的完成書面作業一邊安撫

手術最痛的時刻就是打麻藥
偏偏阿姨的情緒當時又處於很激動的狀態


我們說了不下幾百次的(好啦，我誇大了)
"不要緊張，放輕鬆喔~打完針就不痛囉"

"你看，針已經打好了，等一下下就不痛囉~"
這些鬼安慰說到我自己都覺得聽起來實在是相當公式化


但是...what can I do?

我必須冷靜的把我應該做的事情完成
我不能隨著阿姨的情緒讓自己也慌掉

我在意病人們的焦慮
我也知道那種無助害怕感

我討厭這種感覺!